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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失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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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擔憂水沐不被族類理解,誰知結果反顯得自己狹隘了,魔族子弟一個個見了水沐就像見了救命恩人,堪稱深明大義的典範。就是委婉點低調些更好了,“您想不想做魔君,論起來您更名正言順些,是魔族正統一脈,我與族兄以後全聽您調遣。”“我族妹長的尚可,如果您同意,我近日讓她搬到您府上。”

……

聽說水沐剛回去不久就搬去了魔宮最大的宮殿。我一邊心安不用再賠宅子,一邊同情現任的魔君。據說這位性情溫和的好人不巧聽到換魔君的言論,命人抱著幾壇酒,他坐在月下獨飲,喝著喝著就哭起來了。第二日難得硬氣了一回,誰要是敢把昨日之事說出去,哼哼。當時哼哼的時候堪稱兇狠,瞬間鎮住了夜裏搬酒壇服侍的小魔仆。

水沐覺得自己有些虧,好像清元並沒為他做什麽,這些好處全是自己謀得的。

清元淡淡說道:“若不是當日我提議在你處引爆啟魔柱,現在說不定你正被那幾只兇獸追趕。而且,我記得當時,你躲的遠遠的並未怎麽動手,後來受傷嚴重的也是我,你反而撿個大便宜,成了魔眾追捧的對象。現在還敢過來討好處?”

水沐想要反駁,嘴巴張了半天,眼珠子也轉了幾圈,楞是沒說出一句話。最後,悄悄湊到我面前,“我覺得你夫君太奸詐,像你我如此純良之輩不適宜結交,要不你還是把他換了吧,我跟你說……”

清元一甩袖子,那個還在念叨的人一閃身堪堪避過。

“再敢蠱惑我家人,下次便沒那麽容易躲過去了。”

“你你你,陰險狡詐,惱羞成怒,我,我不與你一般見識。”

從此,水沐開始熱衷挖清元墻角,之前不過說說,現在時不時拉著風漓帶著他所謂的魔族好兒郎給我相看。每次看到清元要變臉他就一腳將那個好兒郎踹出去,“快跑,不然就見不到你妻兒了。”然後自己搶先念訣離開。

有一次他剛喊完這句話,帶來的這位小兄弟扮演的太投入,木楞著說道:“我還未娶親。”水沐一瞪眼:“那你以後就別想娶了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你那個鄰居小妹有賊心。啊啊啊,都怪你,不是說好,氣氣那個冰塊臉嗎,你怎麽還當真,水炎怎麽會有你這樣的表兄,啊啊啊……”水沐一身衣服破破爛爛,最終逃出清元下的禁制。

真是令人苦笑不得。

天帝要傳位給他兒子了。

據說有一日,天帝天後兩人閑聊,突然感慨兒子長這麽大在自己跟前的日子屈指可數,即便現在也不總在身邊。若是哪日繼承了天帝的位子估計情況會好些。

若是……

“不如你傳位給阿元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反正你也老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幾萬歲在眾神仙中實在當不得一個老字。

“總比阿元老吧。”

無論何時當爹的都得比自己兒子老吧。

於是就這麽決定了。

依照以往的慣例,繼任者在上位前會做一件功德事,表示能力顯示魄力。

具體做什麽,不用太難也不要太容易。

仔細說起來真有件合適的事。

有一條越河,橫跨幾個州府,長且寬,大氣磅礴,波瀾壯闊,最重要的是養育了數量巨大的民眾。被凡人所敬仰,供奉。

這麽重要的一條河自然有河龍王在管制。一直無事。直到極光這一任,自從他妻子死後一直一個人生活,自然不會有子嗣。下一任龍王由現任龍王推舉,優先考慮子嗣,繼而族親,或是有德有能之輩。天帝那裏不過是走個排場,大多是任命被推舉之人。極光沒有子嗣,巧的是族親中多不堪用,實在不好意思推舉,只能選德能之人了。偌大一個河族若是找不到一個合適之人,那絕對是沒面子,被仙友打趣。所以極光早早就開始物色出色之人。一個不慎,引狼入室了。

此人名叫圭逸,不知何時起出現在眾人視線中,仙品修為都很優秀,讓求賢若渴的極光非常滿意。不久向天庭請旨,自請讓賢與他人。自打其夫人死後,他一直情緒低落,不覆從前。這是眾所周知的事。正是神仙也有神仙的劫,若命中註定難逃一死,神仙也無奈。天帝批準,重新任命新的龍王。

從此,圭逸掌管了越河,培養了大批心腹,性情大變,逐一吞並了依附自己眾多小河流。極光勸說無效最後也被趕了出去,從此他更加肆無忌憚,連天庭的例行朝會也不去了,開始稱霸一方,依賴這條河生存的凡人更是糟了秧。哪個敢不供奉,船翻人亡是常事,他已然成了一害。不知在哪裏籠絡了一群魚妖,一個個兇神惡煞爭強鬥狠,一時無人敢招惹他。

如果清元過去掃平圭逸之流,又不影響四周生靈的生活。的確是一件值得稱道的功德,繼任天帝順理成章。

可是天後有所顧慮。

曾經有委派過一個仙君帶領天兵前去圍剿,可是圭逸仗著地利的便宜,致使仙君落敗。又使了點不入流的手段,仙君一時不察,重傷而歸。

所以,這個任務還是存有一定的危險性。

“就沒有其它可以選的了嗎?上次玉靈和之山酒後打架,鬧了很大的動靜,到現在兩人還互不理睬。”

我們幾個不明所以,這是何意?讓清元去勸和兩人?

雖然眼前只有幾個親近之人,天後臉上也有些掛不住。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是說四域並非想的那般和順,總有不平之事,找個適宜的也不是很難吧?”

天帝有些不樂意了,嚴肅起一張臉不再說話。雖然確實如此,但是明裏暗裏透露著本帝治理無方,怎麽著也開心不起來。

我們剛一出大殿,清元就吩咐臨川:“準備準備去越河。”

“天後那邊?”

“想辦法糊弄過去。”

身後傳來臨川重重的嘆息,苦命的仙官。

第二日,臨川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出現了,“殿下,我想了一宿,終於有了主意。”說著攤開紙頁。

“毓州水域有魚妖作祟。”

“可。”

越河流經毓州,這麽說也是沒錯。

我疑惑:“這能騙過你母後?”

“一時可以,待我到了地方,她知道了也無妨。再加些內容:現無天庭認可的仙君駐守,已傷凡人之根本。”

我有些擔憂:“你當真不用我和師兄們相助?”

“這些年順遂狠了,天庭的仙君也懈怠許多,才會不敵,放心,我厲害的很。”

師兄們都說清元最厲害,我只知道那次啟魔柱他差點丟了命,其餘時候除了我沖破禁術歷劫那日,倒沒什麽機會讓他出手。

“你帶著阿辰出去逛逛,等你們回來,我也就回來了。”

清元整頓好很快出發。

我無事就去靈獸園隨手抱了一只雪豹順毛,順著順著就有些走神,開始拔毛,最後這只幽怨的小豹子憤而離家出走了。我正在糾結要不要找回來繼續拔,風漓過來了,同時帶來了水沐的口信,說新近給我物色了一個郎君,這次是真真的好,他都有些舍不得,要不是更看重我些,他都留給水夢了。

拜他所賜,每次他折騰過一回,浠元就黑一次臉。

我懶懶說道:“還是留給水夢吧,我要不起。”

“出去走走吧,無所事事反而多想,他這次倒聰明許多,沒有帶人過來受虐,約你去花湖游玩。如今百花齊放,那裏的景致倒是好,帶著阿辰,我也跟著去,他要是敢胡鬧,我就大義滅親。”

花湖,顧名思義,周圍五顏六色各式花草,中間一汪清且淺的碧湖。阿辰十分喜歡,抓著風漓一起在花叢中左突右閃捕捉蝴蝶。

水沐帶去的男子名叫左堯,竟然是個上仙,論樣貌不差,論風采也很好。這麽優異的仙君何其不幸認識了水沐,我已經預見未來的時日裏必會一片慘淡。

水沐忽略我眼中的悲憫之色,一個勁向我使眼色:怎麽樣,快誇我。

湖上有一葉扁舟,剛剛夠兩人同坐,水沐推著我兩個下了水。

左堯說話溫文爾雅,聲音也很好聽,讓人覺得很舒服。他寬慰我越河水妖實際上並沒有那麽難拿下,依清元的才智,必然不久凱旋歸來。我詫異他見過清元,他笑著說,一面之緣罷了。

轉了一圈,回到岸上。

水沐等在岸邊,笑的很欠揍,我湊到他跟前,低聲說道,“這個不錯,我很喜歡,就他了。”

水沐僵笑在那裏,傻眼了。

楞楞地說:“你還沒讓我介紹介紹他啊。”

“我們已經自我介紹,你願意的話可以多說些,我也想更深入了解他。”

水沐不情願地說,“咳,這是浮集的左堯上仙。”

“浮集,好地方,一年四季如花,美不勝收。”

“過獎。”左堯笑笑,很上仙的那種。水沐錘了下自己額頭。“其實,其實他是家中幼子,浮集是他兄長當家作主。”

“這樣就少了很多壓力,吃喝游樂,無憂一生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左堯點頭。

“不是,他,他……”

“小仙還未婚配,也沒有心儀之人。”

“可是阿洛已經嫁人了,孩子都生了,阿辰快過來,有人要跟你搶你娘。”水沐抓抓腦門。

“哪個敢搶我母親?”

“沒有,你去玩吧。”我拍拍他紅撲撲的小臉。

阿辰邁著小短腿兒又歡快地投入他的捕蝶大業中。

“我同意了,你不嫌棄我吧?”我微笑著說。

“自然不會。”左堯一本正經。

水沐急道:“我不同意,你你你,不守婦道,還有你,你你你,不是說是阿元的朋友嗎?”

“神仙活得灑脫些才不辜負這漫漫歲月。況且,我與他,一面之緣,不熟,算不上朋友。”

水沐雙手叉腰:“你,馬上回你的浮集,你,趕緊回天庭,乖乖等阿元回來。”

“可是阿辰很喜歡這裏,我不想回去。”我老神在在。

“那個,你,趕緊走。”

“小仙告辭。”

“走走走。”

水沐盤著腿坐在一邊,嘀咕著,“我要看著你。”

其間,那個山貓妖左旭讓風漓稍口信過來,說是感謝清元替他找到妹妹小月,他們這就回去了。許是聽風漓說清元去除怪了,後面勸慰我放心,當日他一看便知此人非尋常仙君,定能不日凱旋歸來……

清元回來了,確實毫不費力地贏了,臨川過來接我們,“我父君怎麽不自己過來?”阿辰昂著小臉問,臨川有些不自然,說道,“小殿下不喜歡我了,我,真是傷心。”“我沒有不喜歡你,只是更喜歡父君。”“那就好,嚇死小仙了。”“臨川,你膽子好小,嘻嘻。”兩人一路嘰嘰喳喳。

快到天庭時,臨川見阿辰只顧著他那一竹筒蝴蝶,低聲跟我說:“娘娘,您有個心理準備,殿下他好像不認得人了。具體的等到了您就知道了。”

這是怎麽回事?

我快步入了大殿,天帝天後都在。天後:“我都說了有危險,你還讓他去,這可如何是好?”

天帝:“當初不是你也同意過的。”

“還不是你們哄我,這兩件事竟然是同一個……”

看見我,兩人一時都不說話了。

天帝清清嗓子,開口,“也不是什麽大事,不是抓了那個撒藥的魚妖了嗎?”趁著這個空當,我仔細看了下我的夫君,應是剛回來,穿著甲衣,顯得更加氣宇不凡,他手持茶杯,並不看我,見我盯的緊,擡頭瞥我一眼,冷漠疏離。阿辰撲過去抱住他:“父君你回來了,可有哪裏受傷?”

“這個就是阿辰?”他對著阿辰溫和許多。

“父君你不認得我了,那你還記得母親嗎,剛才小川子說,我還不信。”

清元又望了我一眼並不言語。天帝嘆了口氣,“還是我來說吧。”

本來事情進行的很順利,滅了圭逸以及那些心腹,剩下的不過是水族的尋常魚妖蝦蟹妖,也算是受害者。將極光接過來先暫代龍王之職,正打算返回,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魚妖,撒了藥粉就跑。當時大家都忙著收拾殘局,根本沒有防備這個不起眼的小妖,那藥有些怪,連離得遠些的水族都暈了過去,清元首當其沖在前面,應該吸入藥粉最多,可是看著卻是無事。待大家蘇醒將慌不擇路根本沒逃出去多遠的小妖捉住扭到清元面前,這才發現太子殿下有些不對勁,似乎不認識他們了。於是簇擁著將清元送了回來。

那個魚妖被押了進來,長的倒清秀,只是神情有些木楞楞的,有些傻氣。“把解藥拿出來。”

“沒有解藥啊?”

“胡說,怎麽會只有毒藥沒有解藥?”

“這不是毒藥,這是瞌睡粉,極易擴散,只要吸入一點點就要睡足兩個時辰,我修改了一下配方,好像效果更好了。”說著還有些沾沾自喜。

“你為什麽襲擊殿下?”

“什麽殿下,我不知道,我爺爺跟我說若是有一日水族打起來,讓我熏暈他們就跑。我在調制新配的瞌睡粉,不慎吸入少許,睡了一覺剛醒,發現打起來了,就撒了藥粉跑了。就是因為我剛被熏睡過,至少兩個時辰後才會對我有效,所以我才沒又睡過去。”

“這麽說,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?”

“不知道啊,跟我有什麽關系?”

“你這藥是新配的,之前沒有試過?”

“我自己配的時候吸進去些睡了過去,這個算不算試過?”

“有沒有可能導致人失憶之類的?”

小魚妖這次斬釘截鐵:“絕無可能,頂多會睡的久些,或是醒來亢奮些。”

“你真是大膽,如今還敢說謊,殿下已經失憶,這還能有假?從實招來。”築淵本來和風細雨像是誘供,突然就疾言厲色起來。小魚妖嚇得直哆嗦:“不不不可能。”

清元淡言:“你是說本君在假裝失憶?”

沒人會無緣由假裝失憶,尤其是天庭的太子殿下,馬上要繼位,這對他全無益處。

小魚妖糾結地望著清元,又被自己調出來藥粉的神奇功用所震撼,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放錯了什麽東西,導致藥性大變?最後憋出來一句話:“我真是厲害,爺爺不讓我胡亂修改,看來他也不是每次都能預料對。”

迷迷糊糊的小魚妖被送了出去。

清元對父母,兒子接受的比較快,這就是血緣的力量。對於我就顯得冷淡多了。

日子過的飛快,阿元接掌天庭,成為新的天帝。

當日,他身著紫金鑲玉紅袍,更顯俊美無儔,他牽著我以帝後之禮拜八方,天、地、人……

是夜,我們搬了寢殿,又因為許久未同房,很像洞房花燭,我滿眼戀慕地望著他,他有些不自在,是了,他不認得我了。他解我裙衫時手抖的厲害,我有些想笑,又有些想哭。第二日醒來,枕邊已是無人。

過了些時日,他絲毫沒有記起來的跡象。

期間水沐來過兩次,表達了對我的同情,又別扭地問,有沒有再與左堯聯系,我也沒心思捉弄他,直接告訴他沒有。他捂著胸口說:“還好還好。”又語重心長地教育我:如今你夫君也算在歷一個小劫,咱們要幫助他,可不能遺棄他,另覓新歡。我真的很想揍人,“你哪裏看出我如此水性?”“左堯,才見一面就勾搭上了。”

“誰與誰勾搭上了?”阿元走了進來。

“沒有誰,我先走了。”水沐像做了虧心事,溜了。

說起來,最尷尬的就是我們兩個,他看我就像看陌生人,偏偏我們是夫妻,尤其在晚上,十分別扭。艱難地過了幾日,我曾覺得暫時還是分開住,提議等他想起來再住一起才好。他終於正式擡眼看我,“不必。”

我試著像從前那般逗趣他,他不理不睬,反襯的我像個傻子。

我竭力提些舊事,硬是拽著他去一些留給我們好印象的地方,終是無用。

我有些苦惱。

有一日,我在門外聽見這兩父子似乎又在捯飭一些小玩意,都是風漓帶過來的。“你母親從前也愛擺弄這些。”我兒聽不出什麽,反而因為與自己母親志同道合而有些興奮,裏面的動靜更大了些。

我一驚,他怎麽知道,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,那時候我還在青城,應該不會有人會想起跟他說這個。莫不是……我趕緊走進去。迎面而來的是我兒笑成花兒的臉,還有他父帝頭都未擡的冷硬側臉。

我有些失望,勉強笑著摸了摸我兒的腦袋。

可是剛才他明明……我覺得有些不對,會不會……他真的在假裝失憶,可是為什麽呢?

我決定試他一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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